紅軍搶渡大渡河。

　　1935年5月，紅軍搶渡金沙江之后，蔣介石飛抵昆明，電令各部在大渡河夾擊紅軍。并口出狂言：“大渡河乃太平天國石達開全軍覆滅之地，現(xiàn)在共軍入此彝漢雜處、一線中天、江河阻隔、地形險峻、給養(yǎng)困難的絕地，必步石達開之覆轍無疑。”然而，蔣介石又大錯特錯了，毛澤東領導的紅軍在劉伯承與小葉丹“彝海結盟”之后，安然無恙地順利通過了彝區(qū)，成功搶渡了大渡河，其中的奧秘何在？據(jù)考證，這與一個神秘的向導有關。 

 

 

　　1936年10月，紅二方面軍、紅四方面軍與先期到達陜北的中央紅軍在會寧勝利會師，長征宣告結束。為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，現(xiàn)將10年前筆者歷時半載，查閱大量資料，并到冕寧大橋及彝海地區(qū)實地考察、采訪若干知情老人，終于發(fā)現(xiàn)“彝海結盟”的牽線人，紅軍的神秘向導陳志喜的故事奉獻給讀者。

 

　　劉伯承找到一個神秘向導

 

　　1935年5月，紅軍搶渡金沙江之后，蔣介石飛抵昆明，電令各部在大渡河夾擊紅軍。并口出狂言：“大渡河乃太平天國石達開全軍覆滅之地，現(xiàn)在共軍入此彝漢雜處、一線中天、江河阻隔、地形險峻、給養(yǎng)困難的絕地，必步石達開之覆轍無疑。”然而，蔣介石又大錯特錯了，毛澤東領導的紅軍在劉伯承與小葉丹“彝海結盟”之后，安然無恙地順利通過了彝區(qū)，成功搶渡了大渡河，其中的奧秘何在？毛澤東也曾詼諧地問過劉伯承：“諸葛亮七擒七縱才使孟獲心服，你怎么一下子就說服了小葉丹？”劉伯承回答說：“主要是嚴格執(zhí)行了黨的民族政策。其次是通過冕寧地下黨找到了一個姓陳的向導，對我們幫助很大。”這個姓陳的神秘向導是誰？

 

　　他是太平軍的后裔

 

　　這個姓陳的向導叫陳志喜，是太平軍的后裔。

 

　　陳志喜祖籍湖南祁陽。他的父親陳敬齋是太平天國冀王石達開前隊營的士兵，跟隨石達開出生人死，作戰(zhàn)勇敢。天京事變后，天王洪秀全排斥異己，石達開盡領精銳，負氣出走，轉戰(zhàn)入川。1863年5月14日抵達大渡河南岸紫打地（今安順場），被圍追堵截的清軍所包圍。石達開走投無路，讓妻兒7人投河自絕，他本人自赴清營，想“舍命以安三軍”，被四川總督駱秉章凌遲處死于成都。所余8000將士，或被清軍追殺，或投大渡河自盡，或四處逃散流落，或被賣作奴隸。陳敬齋喬裝打扮成小販模樣，流落到冕寧南門外官廂村落戶，與當?shù)匾晃慌咏Y婚。連生五子，相繼夭折。清光緒25年（公元l899年），陳志喜來到人間。

 

　　陳志喜自幼聰明伶俐，讀過幾年私塾。父親常常慘痛地講起石達開兵敗大渡河的故事，教導他要想在這彝漢雜處之地生根，必須親和彝人。陳志喜與當?shù)匾晃幻行鞂氄涞墓媚锝Y婚，遷居大橋驛（今大橋鎮(zhèn)），生兩女，分別拜認彝族兩大家支的首領羅洪作一和果基小葉丹為干爹，干親家往來頻繁。加上，陳志喜做生意，用彝區(qū)的山貨皮張換取漢區(qū)的日用百貨，在彝漢地區(qū)穿梭往來，交際廣泛。學得滿口彝話，同兩個家支都有良好關系。

 

　　陳志喜在遷居大橋驛之前，與冕寧地下黨組織負責人陳榮檀（即陳野蘋）是鄰居，互認家門，相處甚好。

 

　　為“彝海結盟”牽線

 

　　1935年5月21日凌晨1點，劉伯承、聶榮臻率領先遣部隊進入冕寧，中共冕寧地下黨組織群眾熱烈歡迎。紅軍貼出布告，宣傳北上抗日，宣傳民族政策，廢除偽政府對彝族的“坐質換班”制。毛澤東還親自接見了彝族代表古基達列，解除了彝族群眾的重重顧慮。

 

　　從冕寧的瀘沽到大渡河有兩條路：一條是大路，經越西到大樹堡渡河，但敵人有重兵防堵；一條是走彝區(qū)小道由大橋過拖烏抵安順場渡河，敵人估計紅軍不敢走這條石達開走過的險道，未布防。哪知劉伯承是“老四川”，早年來過川西一帶，對涼山地理、民俗比較了解。他一到冕寧就和地下黨接上了頭，根據(jù)地下黨和偵察員報告，先遣部隊請示中央軍委批準，決定佯攻越西，偏偏改走小道。劉伯承向地下黨的同志提出找一個會說彝話又了解彝區(qū)情況的可靠人作向導。陳野蘋、廖志高當即推薦陳志喜，并派人從大橋把陳志喜找來冕寧？他向劉司令介紹了父親當年在太平軍兵敗大渡河的經過，從冕寧到大渡河地形路線、彝區(qū)情況和彝族風俗習慣，愉快地承擔了在紅軍與彝族頭人之間進行聯(lián)系的任務。

 

　　當劉司令問到哪幾家彝族頭人最‘關火’、他們的管轄范圍地段時，陳志喜懇切地說：“冕寧至大渡河近200里的彝區(qū)內，果基小葉丹和羅洪作一槍支最多，是‘最關火’的大頭人。出冕寧城往北走10里就進入彝區(qū)山埡口，從山埡口經過大橋到魚海（今彝海）邊，是羅洪作一管轄的一段路；從彝海往北走到拖烏、菩薩崗、李子坪直至岔羅出彝境，是小葉丹所屬路段”。

 

　　陳志喜說：只要做好這兩家大頭人的工作，同他們喝血酒，交知心朋友，紅軍就可以順利通過彝區(qū)。還說自己與小葉丹、羅洪作一都是干親家，可以先把他兩個找來與劉司令見見面。

 

　　當天，陳志喜就把羅洪作一請來，在冕寧北門外小堡村喇嘛廟里和劉伯承見面。經過交談，羅洪作一答應護送紅軍到大橋。兩人喝了雞血酒。紅軍先遣部隊順利到達大橋。晚上劉伯承就住宿在陳志喜家里。陳妻徐寶珍把里里外外打掃得于干凈凈，木床上鋪了厚厚的谷草，還燒水讓將軍燙足，好好休息。

 

　　22日拂曉，陳志喜又派他的烤酒工龍老幺快馬加鞭到彝海邊的白沙村（羊坪子），請果基小葉丹會見劉伯承司令?？墒牵驗橐恍┎幻髡嫦嗟囊兔裨诶锓恳粠Р虐l(fā)生過一次攔截阻擊紅軍前隊工兵連的事件，小葉丹有所顧慮，不敢前來，只派了他的當家娃子沙馬爾格子打探虛實。陳志喜向沙馬爾格子轉達劉司令的意思，說：“紅軍是共產黨領導的隊伍，是彝族的朋友，是打劉文輝的，與國民黨軍隊不一樣。紅軍司令劉伯承要和果基小葉丹喝血酒，結拜兄弟，借路過彝區(qū)，到北方去打日本鬼子。他們不進村寨，不擾民眾，不搶財物，不用擔心。”

陳志喜還拍著胸口對沙馬爾格子說：“你回去給干親家小葉丹說清楚，紅軍如動他一根毫毛，我姓陳的愿抵命，隨他如何處置都行”。

 

　　恰好，在喇嘛房工兵連受阻時，紅軍群眾工作隊隊長肖華見到了果基小葉丹的四叔果基約達，向他說明紅軍是為了受壓迫的人打天下的。此來只是借路北上，劉司令愿與彝族頭領結為兄弟等等，果基約達又親眼見到了軍紀嚴明的紅軍隊伍，也消除了疑慮。

 

　　這兩方面的情況促使果基小葉丹作出了歷史性的正確行動，于5月22日與劉伯承在彝海邊舉行了光耀史冊的“彝海結盟”，這是黨的民族政策的巨大勝利。

 

　　傍晚，劉伯承邀請果基小葉丹叔侄一同回到大橋。劉伯承又叫陳志喜請來羅洪作一。劉伯承、小葉丹、羅洪作一和陳志喜再一次喝血酒，表示紅軍是各民族自己的隊伍，彝族和漢族人民要團結，彝人自己也要團結，羅洪家和果基家要和解。然后，劉伯承在陳志喜酒店設宴招待果基小葉丹、羅洪作一以及他們的隨行人員，祝賀“彝海結盟”的成功。

 

　　當夜，陳志喜還協(xié)助小葉丹挑選了沙馬爾各子、果基子達、果基特達等為向導，分工負責各自的地段，讓紅軍平安過境。

 

　　次日天剛放亮，劉司令先起床，喊醒陳志喜，將軍拿出20塊銀元，作為酬金給陳家，將軍深情地對陳志喜夫婦說：“現(xiàn)在紅軍經費很困難，不管夠不夠，就留下這點吧。”將軍又從警衛(wèi)人員手中接過1支手槍、幾十發(fā)子彈和l面小三角五星紅旗放在陳志喜手里，緊握雙手說：“紅軍走后，你們同敵人斗到底，紅軍一定要打回來的。”陳志喜高興地接受了在大橋接送紅軍的任務。

 

　　果基小葉丹伴隨著劉伯承率先遣紅軍走出大橋，經過彝海，到達喇嘛房，分別時劉司令將自用的左輪手槍和10支步槍送給小葉丹，握著他的手一再囑咐：“你要打著紅旗堅持斗爭，我們會回來的。后頭大部隊還多，拜托你一定把全部紅軍護送出彝區(qū)。”小葉丹用堅定的語言回答：“兄長的囑托，小弟定能辦到。”說完將自己乘坐的一匹黑騾子送給劉司令。而后由彝人向導分段將紅軍先頭、后尾部隊一直送出彝境，連續(xù)走了七天七夜，全部紅軍安抵大渡河。

 

　　紅軍走后，國民黨靖邊司令鄧秀廷清剿“抗捐軍”，1943年8月，陳志喜不幸被偽保長打死，時年45歲。 

 

　　劉帥一直惦念著陳家

 

　　全國解放后，劉伯承一直惦念著陳志喜。1950年曾派人接陳志喜夫婦去重慶相見，此時，才得知陳已遇難。文革中，得知陳志喜遺孀及其子女受迫害，很是生氣，說：“陳志喜給紅軍當過向導，是幫紅軍順利通過彝區(qū)的有功人。”并于1978年7月3 時指示中央軍委辦公廳給四川省委寫信要“妥善處理”。

 

　　在劉帥的親自關懷下，中共冕寧縣委經過反復調查，以冕委發(fā)(79)066號文寫道：“在紅軍長征經過冕寧時，陳志喜同志任冕寧地方武裝‘抗捐軍’中隊長，率領群眾打富救貧。”“紅軍到達大橋通過彝區(qū)時，陳志喜不僅搞聯(lián)絡，打通關系（與彝族首領），而且積極宣傳黨的政策：‘紅軍維護彝民，彝民護送紅軍。’并參與商量紅軍如何通過彝區(qū)、積極配合紅軍順利走出彝境，”“歷史證明，在紅軍路經彝區(qū)時，陳志喜同志的工作是有成績的，對革命是做出了貢獻的。”等等。這就說明，陳志喜在促成“彝海結盟”確有重大貢獻；給劉伯承將軍起了向導作用；是幫紅軍過彝區(qū)的有功人。歷史的本來面目得以恢復，徐寶珍和他的女兒們，對此結論感到滿意。

 

　　1986年10月，劉伯承逝世。劉伯承同志治喪委員會還專門發(fā)電報通知徐寶珍作為特邀代表進京參加劉帥追悼會。老人在涼山州委辦公室開好介紹信，由女兒陳文芙和女婿王維國護送自費上京。徐寶珍以極其悲痛的心情瞻仰了劉帥遺容，參加了10月16日下午4時在人民大會堂北大廳舉行的劉伯承同志追悼會。1989年7月4日，徐寶珍逝世，享年89歲。

 

文/李凱恩